的气息,热乎乎地渗入桶内,沾满了他的双手,他知道这是鲜血……
施千琅想换个姿势,但木桶实在太狭小,他小心挪动,好不容易才调整着抱腿坐好,静静靠着桶壁等待,然而,心里有一个声音反复在说,阿娘死了,阿爹也死了……
巨大的痛苦和恐惧让他不能呼吸,热乎乎的鲜血包围着他,热乎乎的眼泪滚落下来,这燥热蔓延过全身,几乎将他点燃,他只能呜呜咽咽哭泣,那哭声稚嫩幼弱,是一个孩童绝望的哀嚎。
施千琅在自己幼年的哭声里,被揉碎,被撕裂,他的身体粉尘般飘荡开,又聚拢来,在一道漩涡里飞速盘旋。
他无法控制自己,任凭强大的力量牵引,在黑暗的空间里飞旋撞击。
经过了漫长的,足以让他在绝望中逐渐麻木的时间,忽然,一道亮光笼罩下来,一个声音说:“阿琅原来你在这里,为兄来了,为兄找到你了……”
眼泪再次滚落,透过刺眼的光亮和模糊的水雾,一张洁净明亮的面孔出现在眼前,施千琅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喃喃叫道:“阿兄……”
这声音叫出口,传入他的耳中,发音古怪,声音嘶哑,无比的陌生,于是他再次竭力大喊:“阿兄!”
什么都听不到,眼前的一切也凝固住了,施千琅被一股力量猛地拽着飞速远离,他拼命地挣扎,将双手伸向前方,想抓住什么,想被人抓住,突然间,他睁开了眼睛。
他醒了……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一根根被烟尘熏得漆黑的圆木条,它们平行排列,中间有茅草交错覆盖。那是屋顶。
施千琅缓缓转动着头,尝试着侧过身体。
他发现自己被厚厚的绒毯紧裹住,躺在一个火塘旁边。
炭火正旺,烤得身上微微冒汗,他用力掀开毯子,挣扎着坐了起来。
一览无余的小屋里,除了他身处的一方矮榻,四周都是草药,干透了的分类码放在地板上,枝叶尚绿的一摞摞拴着吊在房梁上。
草药的气味,身下兽皮的气味,炭火灼烧的气味一起涌进施千琅的鼻腔,隐隐的,他还嗅到了一股饭菜特有的气味,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。
除了各种各样的气味,还有各种声响也冲入他的耳中,是风声,是虫鸣,是窸窸窣窣老鼠跑过,隐约还有两个人的对话:
“咱们差不多应该回大厘城了吧?”
“主人说十日后返回。”
“开春采药这种事,交代我们做就可以了,主人每年都要亲力亲为,山里不比城中,真担心他的身体。”
“主人是活了上百岁的老神仙,身体比你好,你还是担心自己吧!”
“也是,我还是操心一下那个昏迷的孩子吧,一动不动躺了五日了,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。”
“主人说他活着,那肯定就能活,该去看看他了,主人也快下山回来了。”
由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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